虞啸卿抚过龙文章上颚的弹孔。

-----正文-----

龙文章死后，在虞啸卿每日短暂的睡眠时间里，几乎时时都有龙文章的身影。梦里的龙文章有时腆着脸涎笑着讨要物资，在他面前大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有时在南天门上苦守，而他与龙文章并肩仰倒在地上，一同战死在南天门。更多的时候是像现实一样，龙文章在他面前饮弹自尽，然后那张仿佛总也洗不干净的脸开始燃烧，生命迅速流失时龙文章仍在呢喃。虞啸卿抱着龙文章的身体努力将耳朵贴近他缓慢张合的嘴巴，却什么也听不分明。

这个梦太真实，以致虞啸卿醒来时甚至仍然觉得自己被熊熊火焰灼烧，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鲜血的粘稠触感。不过这也只是个梦罢了。虞啸卿醒来之后也只是在床上躺着缓了片刻便照常起身。

对虞啸卿来说，这一天与过去的每一天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禅达的清晨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如期而至，虞啸卿也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开车到山顶。虞啸卿在平日练刀的地方停下车时，路边叶子上的露水还在缓慢地滚动，天色仍沉沉地发暗。不过这时恐怕是虞啸卿每天最安逸、最放松的时刻。他静静地坐在车上，听山林间的鸟鸣，感受清晨拂过面颊的微风，呼吸与山下截然不同的清澈空气。

虞啸卿并没有坐很久。他今天不是来呆坐着享受安逸的。可虞啸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那把刀，反而拿着一小瓶美国人带来的洋酒下了车。所以今天与过去还是有一些不同——今天是龙文章的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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