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正文-----

张小满背上那把剑，浑浑噩噩地下了山。

他回到大路上，看到人潮涌向河边，才想起今天是河祭的日子。张小满混入其中，听见左右正悄悄地议论昨晚发生的山崩。百姓不知道净沙教已然覆灭，还以为是又来了一次“河伯之怒”。张小满不愿再听这些，便弯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仗着身材矮小，一路钻到了最前一排。

河边上有一块探入水中的空地，那里已经搭起了香案，苻渊面向遍布漩涡、咆哮不止的灰色河水，正在朗读一篇写在帛书上的祭文。狂风呼啸，张小满一个字也没有听清，留在脑子里的只有苻渊那抑扬顿挫，犹如金铁交击似的语调，与其说是在祭祀神明，更像是在宣读逆檄文。最后几个字是“伏惟尚飨”，苻渊一念完便松开手，任由那帛书随风而去。两岸的军士击起鼓来。

伴着越来越激昂的鼓声，河流上游飘来数十艘巨大的船只，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座水上小山。

人群中议论纷纷。上次发生“河伯之怒”造成的溃决十分严重，很难再从岸上堵住决口了。苻大人去船厂就是为了这个——为了彻底将决河拦腰斩断。每艘船上都塞满了层层堆叠的竹笼，笼子里装的都是碎石和土块，用数不清的绳索固定得结结实实。船只之间也以粗大铁索左右相连，形成一面水上屏障。每艘船前后都有两名河工，大船驶近决口处时，岸上船上的河工们相互配合，将两侧的大船固定在岸上的桩子上。十艘大船一字排开，只见苻渊抬起右手，他身后的随从便将手中彩旗放倒。船上的河工得了号令，立即动手将大船前后凿穿。不一会儿功夫，十艘大船便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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