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不请自来拱起褥子，往他身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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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一页档案，记述不下整段未被净化的过去，却坐实了17的部分推测。他似乎开始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安排单独出现在这艘船上。

放下档案袋，17有意识地松懈下全身肌肉，后背冷汗来不及被衬衫吸收，迟迟流淌进裤腰，仿若蚁行，知觉这才次第回归。他很饿，非常饿。也难怪，晚饭只有一碗马鲛鱼汤，搭进去小半碟粗盐跟白胡椒才算将整碗米饭送下肚，白咖啡和杨梅酒早就尿进了大海，如何支撑他折腾到天明。17一手捏开荔枝囫囵塞进嘴里，另一手抓起冷藏室那几盘生鱼片，顾不上调和蘸料，饥不择食就着荔枝吞下肚子。

饥火压抑大半宿，变本加厉烧痛五脏六腑，若此心寒冷，那便烧得他愈加寒冷，口唇青紫；若此身焦躁，那便烧得他加倍焦躁，发顶生烟。唯有吃，不教五脏六腑煎熬于困顿、不教三魂七魄炙烤于饥荒，馊饭吃得、树皮吃得，神面吃得、父兄吃得，吃成一副打不死、烧不烂的躯壳，世道荒唐，他便荒唐给这世道看。

低温激发果糖甜味，却抑制更多气味散逸，冰凉顺滑的口感让人分不清果肉与鱼肉几分清甜几分脂香，缺乏咀嚼的进食将仅有的一丝腥气掩盖。直到食物的寒意不及被体温同化，浸透咽喉、冻得上颚乃至头脑隐隐作痛，17才放缓进食。淡梅子色金枪鱼刺身只剩下最后几片；碗底盘曲几根面条，土黄色酱汁钻进指甲缝，指尖冰得发红，乍一看像雨后才挖过新坟的手。还吃了沙茶面？他恋恋不舍嘬净手指，没有刻意回想冰箱里原本的库存，反正都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是真没跟人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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