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朱自清先生打小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能吐出这般漂亮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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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于仁哥便负着大包小裹念大学去了，临行前他把自己旧课本都一股脑塞给了我，一翻开印刷体间行里全塞进密密麻麻的小字，让人想起爬在地上的千足蜈蚣、蛀满苹果的虫洞，倒是语文课本里朱自清那篇《荷塘月色》真是厉害，也不知道朱先生打小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能吐出这般漂亮的句子。可惜的是，那本心心念念的《老夫子》被天福“借”回家去，这一拿便是有借无还。更可惜的是，《荷塘月色》被我奶奶拿去垫面碗了，发现的时候洒出来的汤水把工整的钢笔字洇得辨不出形，白面条扭曲地粘在纸上，活像一条吃字的米虫。

罗镇当年可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公立小学就那么一所，每年级就三个班，老师算数和语文都能一人揽下。我跟天福同班，他屁股捂不热板凳，身上生蛆似的隔会儿就开始跺脚抠手，那个乳房下垂皮肤蜡黄的班主任每次都跟啄木鸟似的叨住走神的蛀虫，叫到讲台上打手板。天福不走神只好从老师教课内容找乐子，老师造比喻句：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又闪又亮。天福便仿，还比老师那个精彩：辫儿河的鱼像辫儿河的头屑，有大有小。

有同学举手：老师，头屑是什么东西？天福便转身尖声道：就是头发拉的粑粑——拉到你脑袋上！全班便炸开了锅，哭的嚎的乐到打嗝的，甚至有马上想回家剃头的。班主任尖嚎两声才平静下来，气得她罚全班起立站到下课。印象最深的是我前桌站起来之后依旧把手指插到头发里抠来抠去，还真怕头发丝在自己脑壳上拉白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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