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Death】

-----正文-----

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涓生，为自己。

吉兆胡同里一所小屋旁的两间南屋——这是我与涓生寻得的新住所。屋子很小，很旧，说是有些破也不为过。屋主人是一个小官，和他夫人有个不到周岁的女儿，外加个住在偏房的女工，平日里若非是孩子啼哭，是听不见嘈杂与喧闹的，何况屋外还有棵老槐树，背后是生锈的铁杆，杆上挂了极浅的紫藤花，看上去颇有“枯藤老树昏鸦”的苍凉诡秘之感。

可我没什么害怕的——我有什么好怕的呢？只要有涓生在，我的爱，我的烛火，我便无所畏惧。

我们一同置办了家具，没有花很多的时间，有木桌，有椅子，还有简陋的床与他的书桌。涓生起初欲将支出一人承担，但我拒绝了，我典当了自己的金耳环与金戒指，我也要出一份力，尽管涓生犹豫，但最终也还是如了我的愿。我明白这是他一人筹来的款，他也知道的，知道我内心的执着与坚守。

那时我和四叔已经闹开，他已不再将我认作侄女；涓生也一样，和几个鄙视他的好友断绝了关系，我们两个都与旧的一切做了断绝，于是我的心，我的勇气也更充盈了起来。

涓生每日办完工，我都会步行到局里去接他。

一路上，风与偶然落下的叶并行。清冷的凉意中，我掠过抹雪花膏的局长的儿子，掠过花黄玻璃窗后鲶鱼须老东西探求与鄙夷的目光——就像是涓生曾到我家来接我时一般。我想到这里，微抬了下巴，目不斜视地向局子外的台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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