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哪有那么容易。”

-----正文-----

“运气不错啊。”

黑瞎子的声音，没人接话。

不是吧，全军覆没，还是说我被捡回来了？我试图睁眼，睁不开，只听得洋铁百叶窗照样被风吸得砰砰响，台风似乎还没过境。强烈光亮穿透眼皮，无声过滤出一段段橘红色影像。

轮渡码头，青年独行，随身行李不过一口樟木箱、一只手提包。樟木箱八角黄铜片凹陷，清漆开裂，木头仍顽强榫卯在一起；手提包外表皮革褪色，显出被折叠过久的僵硬轮廓，跟青年脚上尺码不合的皮鞋一样，遗留着上个时代的荣光，却意外和青年自身的气质重合。

前殿悬山顶长满荒草，保生大帝被一家人恭恭敬敬请回来。一个面目寡淡的青年趁旁人不注意，将一本看起来有些年月的册子塞进供桌底下。

“干什么的！”殿外有人喝道。

“求……求吴真人保佑，求身体健康。”青年答话，五体投地。

藻井之下，保生大帝被擦拭一新，神幡色彩鲜艳，如榕树气根般丝丝垂落，将青年罩进一片青蓝烟雾中。一眼望过去，只觉景是彩色的，人是黑白的；然而视线再远些，神殿以外到处灰扑扑、白蒙蒙的，初春时节海雾横流，流进老房子开敞的门窗、溢出旧洋楼坍塌的屋顶。

视线回落。近旁别墅一派颓败，户牗任风穿堂，穹顶碎得面目全非。三楼窗口闪过一个很矮的影子，形如迷途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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