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为我了

-----正文-----

在尤里安还信望圣诞老人的少年时期，大概是六岁的时候，曾经在圣诞袜里留下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希望能够像父亲一样，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手枪。第二天，圣诞袜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牛皮缝制的枪袋，里面装着一把闪着幽蓝色微光的勃朗宁。——尤里安开心疯了，抓着勃朗宁在庭院里乱窜。圣诞节，大雪，到处都休沐。街道上没有人，只有堆了雪的松枝头喳喳叫的小鸟。

尤里安满腔热忱找不到人可以说，他回头望，玻璃花房挡着，依稀能看见父亲站在客厅里煮红茶，而母亲正转着座机的转盘，和电话线那端致以问候。尤里安忽然觉得好寂寞，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冷掉了，他低头看，那紧紧握着勃朗宁的手都冻得通红了。可是他又实在不甘心……他要成为士兵的。士兵应该有什么仪式，比如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鸣枪。小鸟，没有人祝福我，那么请你祝福我！他不知道勃朗宁里有子弹的。那颗子弹破空的声音，就像小鸟振翅的飞声……无数鸣叫混在一起，像新雪敲破窗棂。

小鸟就这样跌倒在雪地里，它再也不会飞了。

尤里安双眼睁大，他的手仍扣在勃朗宁的扳机上。尤里安回过头，父亲的红茶已经煮好了，他今天还在茶托旁边放了一只姜饼人，而母亲仍然在通电话。他的喉咙哽住了，他是那么畏怯，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比抚摸更轻，更柔地拨开小鸟的翅膀。小鸟没来得及张开翅膀，子弹就嵌在它柔软的腹部，仿佛那是它精心珍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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