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稿件

-----正文-----

姥无艳是福利院的孤女，是在光秃秃的腊月被扔到福利院门口的。菊花谢了，寒梅还没放，院里就叫她无艳。

其实福利院里是艳极了的，春艳，芳丛，林花……热热闹闹的，仿佛春天永远不会过完。男孩子是福利院的硬通货，女孩子是福利院的赔钱货。姥无艳心里很明白，每当有人终于疏通完关系来看小孩，她都会安静地坐在福利院的操场上，看无数女孩簇拥着一个男孩，那个男孩总是变化，有时候高高的像一个惊叹号，有时候矮矮的像一个顿号，但是不要紧，因为他是他，所以是语意的中心，其他人只是陪衬。姥无艳也曾经盼望过，盼望过一两回，就不跟着一起去了，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一切发生。好在姥无艳够美丽。那些男孩离开的时候，总会偷偷塞姥无艳一些东西，他们发誓会回来看姥无艳。姥无艳因此得到了比其他女孩更多的书本，更多的玩具，也因此更加寂寞。

福利院不能总是赔钱，到了年纪的女孩，会被安排念护理，先做护士，再嫁出去。一笔彩礼，勾销掉一个人的一生。

姥无艳很美，成绩又好，所以她在念中学的时候就被福利院的院长定给镇上的一户人家。夜晚，福利院的女孩子们蒙着被子睡，等管教阿姨巡视累了，就窸窸窣窣地讲起小话。她们几乎是带着欣羡讲的，姥无艳，你命真好，值两万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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