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才说爱我，死没良心……滚吧！”

-----正文-----

5．

然而我们还是见了心理医生口中的大师，原因是我妈的鬼魂似乎越来越力不从心。

她偶尔会认为自己还是乡间的小女孩，要背着年幼的弟弟趟过急流跨越山野去上小学。偶尔又认为自己刚刚结婚，与丈夫浓情蜜意，并怀胎三月。她高兴的时候，我屋中阳台的栀子会绽放，幽幽缈缈如同奇迹。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与香，洁白质高，沁人心脾。

可一旦她认为自己的丈夫开始失志酗酒，不可理喻，她便青面獠牙，要保护她尚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事很恐怖的，变成恶鬼的她好几次险些要了我的小命。但每当我唤她“妈妈”并抱住她，她又总能短暂地清醒，黑暗空无一物的眼窝黑幽幽深不见底，却让我：快快长大啊，离开这个家。

这个空荡荡的又满当当的令人窒息的家。

恢复正常的她又总会忘记之前的事情，骂骂咧咧质问我身上堪称恐怖的瘀伤哪儿来的。

我佩服自己的机智，我说：“最近……我在拔罐！”

我妈便为我下厨煮一碗清水挂面，撒下葱花，让我吃清淡点。还会剥开白水煮蛋，为我滚一圈伤痕驱散瘀血。就如同儿时我乖巧听她的话也曾为她滚落伤痕。

我妈满头花发，额间与眼角的纹路很深，嘴角下耷，即使笑起来显得面相也很苦。她还是个大活人的时候我从来读不懂她的脸，觉得十分碍眼，现在我终于可以读懂时光与人生对她冷酷的雕刻，却更加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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