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叫，然后倒在地上。

-----正文-----

李文久是个逃兵，半夜扒开铁丝网，还背着弟弟钟仁的尸体。

钟仁死在十四岁的第八天，现在已经发臭，但李文久没想那么多，他只想带弟弟一起回家。母亲和姐姐还在等他们回去。

李文久是个瘸子，李钟仁是个傻子，朝鲜部队轰隆隆开进汉城的时候他们能听到车与炮火声。村子里的人决定往南加入难民流，收拾包袱的时候就被抓去当兵，李文久记得征兵官在笑，说他们收拾好东西正好去为国家送命，实在是很自觉。

所幸李文久是个瘸子，李钟仁是个傻子，根本上不了前线。前线打残的血和肉送回来让他们包扎，前线抓住的活口让他们看管。这片小营地的最高头领就是少校，外号老虎。老虎比他们多一个职责，还负责审讯，虽然老虎与俘虏说同一种语言。李文久是在今天白天崩溃的。老虎刚刚审完俘虏，两个中士把刑具拿出来清理，就在李文久洗绷带的水池。他们压根没看李文久，只是把两具铁铲互相摩擦，其中一个报怨：“老虎就不能下手轻点么，人皮黏在上面好难洗。”当时李文久就大叫一声，惹两个中士奇怪地看他，几秒之后骂他“神经病”。

李文久当晚就把钟仁的尸体刨出来，刨得两手渗血还要掰铁丝网。他能感到弟弟不如活着的时候沉重，一摊轻飘飘的肉挂在他身上，爬出去的时候铁丝在弟弟的肉上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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