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小人偶

本章开始切视角/加入新视角。护民官格拉古视角。

-----正文-----

4、

【提比略·格拉古】

今天，妈妈死了。我没有哭，静静地等待着收尸人敲门。

我坐在妈妈死去时躺着的那张大床边，手里捏着一个木头制的机械娃娃，有一枚很小很小的钉子嵌在了错误的地方，我找不到合适的螺丝刀把它取下来；家里的螺丝刀都太大，或者被磨钝，没办法精巧地探进小螺丝钉中央的梅花十字里。被子滑脱，落下床沿，烛光幽静，我伸手把被子拉高一点，让被子重新覆盖在妈妈僵冷的身体上；妈妈右手手背搭着左手手背，我看见银色的月光下有一阵白蒙蒙的烟雾顺着窗棂的缝隙渗透进屋子，我眨了眨眼睛，一个手拿长笛的年轻男孩飘了进来，长笛是陶土制的，深棕褐色胚土和细白的油漆花纹。

“你是从希腊来的吗？”我问。

男孩冲我竖了竖食指，指了指他的嘴唇，他双唇紧闭，有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是的。我来自阿尔卡狄亚。”“牧者与诗人之乡。”

我肃穆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理解他的神圣使命。男孩站着，吹奏长笛，微闭双眼，长笛横在半空中；床上，妈妈的身体泛着幽幽的白光，像被莹白的月光和夜间的露水笼罩的原野，白光慢慢从她身上抽离，妈妈穿着素白色的松散束裙，洁白圆润的乳房在白光中勾勒出两道浅浅的淡灰色阴影。有两个妈妈，一个飘在空中，一个躺在床上。飘在空中的那个随着吹笛的年轻男孩慢慢飘远，过了一会儿，白雾散去，男孩和妈妈都不见了；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这个妈妈手很冷，青白的脸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嘴角歪斜着狰狞地往上扬，像死在梦中的癫痫病人般，她的脸定格在了抽搐发作时的某一秒。我听犹太人的祭司说过，癫痫病是被魔鬼撒旦触碰过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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