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正文-----

还没到傍晚，天色却已十分暗了，雨点穿花扫叶地落下来，在廊下拉开一排细密水帘，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客厅里没有开灯，林饮江坐在靠近中庭的一张藤椅上，背影面光，只是那光照有限，在起伏处拂出阴影，一张面皮则如玉生烟。

赵元稚勉强将自己收拾得体，走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静默如水。

他便想起第一次见林隋。

当时他比林饮江现在大不了几岁，已经有一个女儿。他因为四处求医为她治病掏空了积蓄，负债累累，那个晚上他拜托护士多照看一下孩子，自己一个人出来喝酒，喝到烂醉坐在江边大哭。

前半个晚上他的头脑被跨江大桥上的夜风从混沌吹到清醒，一直想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

后半个晚上，他就遇到了林隋。

林隋那时候也很年轻，比现在瘦一些，他身上的酒气在赵元稚的衬托下淡得几乎没有，白衬衫的衣袖半挽，眼底也一片清明。

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林隋展现的冷漠总是大于他身上的风情。那个晚上他好像是靠着栏杆看了摊坐在地上的赵元稚很久，目色深深，神闲气静。

月亮在他的头顶。

所以即使后来赵元稚没有了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即使林隋在这世间所有日常、平和、长久的关系里都表现得槽糕又薄情，他也愿意忍受下去。

因为留恋，与无法释怀。

林饮江和年轻时的林隋越来越像，可他们仍旧是两个不同的人，如果他真的像他的父亲，也许就不用面临如今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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