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重复做一些明知道会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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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重复做一些明知道会后悔的事。

打开门的一瞬间，寒气一拥而上，好不容易积攒住的热气被一丝丝地从身体里抽离。寒冷的气息先从手指尖蔓延，再到脖颈、双脚，最后传到全身的骨髓，不厌其烦地把所有能散发热量的鲜活生命驯化成雪人。

大街上人烟稀少，卖豆浆油条的两口子也不出来摆摊了。就在昨天，他们跟我说，老奶奶，这天太冷啦，等开春吧。

北城是很冷，当地人都这样说，遭不住了，病一个冬天都是常有的事。

但我不一样。我已经习惯了北城的天气，就像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清早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出门。

我丈夫住院一年多的那会，正是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有一天我照常起了大早，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病房，抬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在床上抽搐，雪白的被子上全是呕吐物，红白混杂。我想也没想就冲过去用垃圾桶接住了剩下的呕吐物，等他吐完又把沾满食物、胃液和血迹的被罩脱下来洗了。直到我收拾完一切后饥肠辘辘，才意识到自己没来得及吃早饭。但一想到手里那股血腥味和粘腻感，就没了胃口。当时还没有多想什么，等我推开病房想找一个凳子稍微休息一会，却看到我丈夫无知无觉地又昏睡了过去。他完全不会知道，他的妻子像做牛做马一样，给他收拾了多少丑态，才让他维持住现在的体面。就那一瞬间，我心里迟来地感受到了恨意，但也就那一瞬间，愧疚立刻压制住了恨意。然后我怀着无尽的温柔，再检查了一下我丈夫身上连着的插管和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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