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窥见真实

-----正文-----

醒来之后，计昊的冷汗簌簌而下，浸透了他身着的单薄睡衣，他爬起来寻找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东西：用诡异的笔法雕刻出的小型金属雕像*。谢天谢地，在他昏暗的房间里没有这种东西，他躺回床上，瞪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希望有一条裂缝让它崩塌，但没有，一切严丝合缝。

克苏鲁世界观中，主角做怪梦一般都会雕刻一个雕像。

他尝试逐渐平复呼吸，借此消除梦中孕育的恐惧，十分钟后，他发现自己的呼吸绵长而有规律，恐惧感却未曾从体内蒸发分毫，甚至还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化学反应，他感觉冰冷的箭矢刺入心脏。

梦境鲜明而清晰，而他知道，确切地知道，这不是他的臆想，也不是什么认知偏差，只有一个词可以称呼它，那就是真相。

他梦见自己在空中俯瞰香港，这座城市像是一群巨大的星辰融合在一起。建筑刀刃一般的剪影，似乎正在燃烧的街心花园，和这个小岛周围广阔的古老海洋，在夕阳下都镀上了一层金。东方式的交通拥堵出现在中环和上环，一个个翻腾的大漩涡，夹杂着奇怪的叫喊与鸣笛声。他已经见够了依山而建的桥梁，逐渐腐烂的水渠，和在海滩捡拾宝螺的渔民，港英时代的微光远去了，香港向他展开了更黑暗深邃的秘密。

在密集的人流中，他精确地找到森昤的身影，房屋随着他视角的变化相应地裂开。另一个人影跑到门前向他开了一枪，第二天——对于他来说只是十几秒，森昤走出来，坐在出租车中沿着合理规划出的旷阔街道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了美意居门前。韦伦在车间里工作的间隙，在工作桌上的柳钉掉了下来，他不耐烦地擦了擦手，把它们放回去，他清楚地看到，有一颗铆钉被他遗漏，停留在巨大的支架之下。过了几秒钟，他们六个人一同走出来，前往临近的西餐馆，天色渐渐转暗，但他的视线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却在所有的实体物上看到了一些透明的物质，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质地像是萨尔瓦多•达利的作品中存在的东西，在建筑之间，森林之间，遥远的险恶海洋之上以极快的速度滑行，难以判断它们是否具有生命的特征，还是一个巨大生物身上的碎片，不知为何，计昊觉得它们是一些生长周期短暂，却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植物，它们在出现的一秒钟后变成恐怖的苍白色，上面出现了一些条纹、斑点和无法用欧式几何说明的形状，随后又变成一种古怪的深棕色，接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失了，将覆盖下的城市重新显露出来。海洋被蒸汽环绕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阴影在上面快速移动，在太阳重新从他的身后升起时，城市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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