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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月十四那天，我意外死在了百花巷街口。

那是个阴天，我嫌坐轿子闷热，走着去大街听了场戏。听的还不是最红的《胭脂记》，听的是柳老先生辞世前写的最后一出戏，名唤《枉裁魂》。

这出戏讲的不是男情女爱，讲的是家国情怀。唱了一个忠肝义胆的将军受尽冤屈而死，死后在阴司与阎王爷对峙的故事。听戏的多数是年逾花甲之人，听得老泪纵横。

柳老先生不算是作学问的，二三十年前还在街上卖油条，卖了大半辈子，从没去过私塾。

我小时候喜欢去他的摊子买油条，总见他坐在台阶上翻半旧的书，大概是《论语》或《春秋》，或许还有其它的，但我不屑于问。

我从小就将国学之书翻了个遍，倒背如流。我总想，他这样一个贫贱的卖油条郎，就算读了书，一生能有什么作为。

我听闻他用卖油条得来的钱买书，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他娶不起媳妇，膝下无儿无女。

他一生就写过两出戏。

一出写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讲的是孤儿寻亲，城南的老城隍庙门口搭了个小戏台唱过，这戏不温不火。

另一出戏写在天下动乱的时候，就是这《枉裁魂》，照样不温不火。

我在台下听这出戏，台上的“将军”说至痛心悲愤处掩面流泪，我在台下抚掌流泪。我想起我那枉死的故人和去世的柳老先生，一时间悲从心起，十几年的铁石心肠泣血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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