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

-----正文-----

窦青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他拖着早就疲乏到麻木的双腿，僵硬但平静地向前走。

一步，又一步，此刻已是傍晚，半个黄澄澄的夕阳落在天边，给吆喝收摊的街坊行人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只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的画变成了真的。或者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了画中的那个地方。

天下有这样的武功吗？或者是，天下有这样的画吗？

窦青扬推开门，就着一身脏污的衣服鞋袜，将整个人摔在他胡乱堆叠的书籍画卷之间、那张狭小的床铺上。

他直勾勾地盯着屋顶，眼前一幕幕幻景交错，直到很多东西慢慢收束定格成他忘不掉的惊鸿一瞥，刀客的脸。

他只来得及看了那刀客一眼，但他是个以仿画和卖画为生的人。一眼，足够了。他记得那刀客的发际，鬓角，眉眼，鼻梁……此刻回忆栩栩如生，倒悬在他上方。

“啊！”窦青扬一声惊叫，不知从何而来爆发出的力量，弹身坐起。

那张脸比他反应更快，迅速地起身后仰。

“好险，要与你额头相撞了。”刀客说。

这是窦青扬第一次听刀客说话。

“别杀我，别杀我……”窦青扬语无伦次，不断祈求。

他感到刀客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认识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刀客问。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是窦青扬这一天之中已经见过了无数件奇怪的事，所以他并没有发现问题的奇怪。他很自然地一边说着“别杀我”，一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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