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节，鄙衣陋容

-----正文-----

遇到堂主那年的冬天很冷，和我一起睡在桥下的老李头刚刚死，不是死在我们桥下，而是第二天晚上发现歪在一户人家门外的墙角，硬邦邦的。这家人前一天办喜事，酒席香味飘了一街，我猜老李头肯定忙着跑去讨些吃食，滑倒或者被人挤死的。但有的说他吃得太饱撑的，我倒没想到老李头上辈子积了阴德，会有这样好的死法。

那晚我去拖老李头的尸体，却不料已经和地面粘冻成一块，怎么也拉不动。随即便有一只恶狗从大门里扑到我身前，汪汪狂叫，狗嘴里喷出白雾也是大鱼大肉的味。

其实我已经吓懵了，只顾着拉扯老李头的一身破布，他怀里于是掉出一个纸包，我拿它打狗，散了一地点心渣子，狗闻了闻不为所动，我转而后悔没有自己先吃几口。

后来狗子跳起来叼住我裤脚，我身上唯一一件没破窟窿的衣服也扯烂了，小腿上一片麻木的疼。几个门口出来的家丁围过来，本以为会有一顿好受，但他们却和狗不一样，没空纠缠我，只把狗子喝住，临走在我腿上送出一脚，又留了两人费大力把老李头和我拖离了大街，扔在往北去的官道边雪地里。

等到我全身硬得几乎与老李头一样时，一辆车打镇里出来，前面一人骑高头大马，暗红色棉斗蓬镶黑毛边，马匹也乌黑发亮。我啊的一声，因为车轮快要轧到我的脚。堂主便勒马回身，瞪着眼说：“ 还有几分，轧不上的。就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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