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干净的味道

-----正文-----

“为什么在这里？”我恍惚听见有人说。

包厢像一个被人摇晃地稀烂的沙丁鱼罐头。地上有燃尽烟头的尸体，他们去踩，以一种如同踢踏舞般的滑稽姿态，张大嘴巴，笑声和唾沫一齐飞溅出来。

我感觉它们在我的脸上着陆了，我闭上眼，想象着这是甘霖。他们如同居住在亚马孙流域的土著，晃荡着藤蔓尖声大喊。他们拽着我的头发，强迫我看他们藏在喉咙中的潘多拉。

带有马尿味的啤酒流进我的头发，有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嗓子里像安装了一个破的鼓风机，呼哧呼哧漏着气。

他们大发慈悲，放在我头顶的啤酒顺着头皮渗出来，像是一个巨大加冕仪式。

我很清楚，这是独属于我的加冕。

每个人都像身体里系着马格南弹头，被它们狙中后会有一秒钟空白的时间，宛如浪潮涌上白色的沙滩，身体之后随着浪潮被带走，在无尽的黑色海水里沉浮。

然后我看见了他——虞勉，他伸手插到我的思绪中，打断我无止境的沉浮，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茫然看着他。我嗅到了他身上干净的味道，纯净一丝不染的味道，未受过加冕的味道。

我不理解，他属于这沙丁鱼罐头中的一员，但似乎又同我、同他们割裂开。他在他打造的世界里面翘着腿，安然坐着。偶尔像是嗅见了血腥味的鲨鱼，露出森白的尖牙，朝他们所有人善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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