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正文-----

周泽楷做了个梦。

梦里他仍是十三四岁的光景，彼时的他已经声名鹊起，射术师父在叹气说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后请辞而去，而与他日渐成熟的射术相对应的是他毫无长进的言语能力，他无数次看到父母背地里提起此点大摇其头，抿唇沉默地离开，对着轮回城外的汩汩波涛无声地张开嘴，良久闭合。

有人给了他一支箫。

说不出来的话，就用箫吹出来吧。那人笑着说，会有人听懂你的声音的。

箫的上手很难。周泽楷自己摸索得磕磕绊绊，总是不得其法。父亲对他的行为不置可否，母亲拉着父亲说了几句箫是乐中君子之类的话，第二天他便被请了乐师。

乐师每日将要晚间的时候才会来一个时辰，便拱手离开。于是漫漫长夜里，周泽楷常常独自爬上无人处的屋顶，一遍遍地吹奏。

箫声从一开始的艰涩厄滞，到后来的曲畅如意，周泽楷仍旧在无数个夜里吹响，箫音漠漠，在天地间流转，仿佛永无止休。

有什么用呢？周泽楷听着自己也嫌高寒幽独的箫声，觉得自己像是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一场无人赴宴的约，但他仍是低低地吹着，将万颗星子一一吹落入海，沉入无人清醒的梦里，而他执灯相照，不肯离开。

直到那一天，风中送来了清越的笛声。

笛声轻快，高行于流云之上，又忽的降落，似要将沉沉箫声托举，二者走向皆轻灵，笛声与箫声逐渐融为一体，仿佛化为两尾白鹤，在天地间翩翩畅行，下一场蒙蒙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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