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

-----正文-----

冬梅是在冬天的一个夜晚没的。

她忽然就生病了，我跑过去她家里看她，她躺在病床上凄惨地哀声连连。

我走了，一边走一边回想起她不久前的情形。

那时候二妹的手摔了，爹妈陪着她在乡镇的医院住着，冬梅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就来我家陪我。

我记得那个初冬的夜里，我们聊起村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家里只有我们小孩儿，就放肆笑闹起来。闹了会儿渐渐地乏了，我抱着她过于瘦削却很温暖的背睡着了。

妈说我这阵子魂不守舍的，我说我睡不好。妈就说，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就睡不好了？明天跟你二妹多打两担柴回来，看你睡不睡得着？累得你饭也不想吃了。

我没理妈，径自跑去屋里陪爹算账去了。

家里有什么账算呢？其实没什么可算的，只是爹喜欢这样打算，仿佛把日子撺在算盘上，噼啪打得紧紧的，这样才能放心过活。

我问爹，这阵子你睡得好么？

爹头也不抬一下地继续敲着算盘，挺好。

我说，爹，夜里我听见一个人叫，在田野上。

爹嘴里喃喃着几个数字，问我，什么闲人大冬天夜里在田野上叫唤？

我纠正他，不是叫唤，那声儿可惨了，是个女人。

我其实觉得那声儿有些像是冬梅的，但我不敢这样说。

爹见我说些不知所以的话，终于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看我。

他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用手蹭了蹭我的额头，蹭完似乎放心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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