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人

-----正文-----

许知行他妈是跟着卖盐水鸭的跑的。

那年是1997年，香港回归，许知行16岁，在广东念中学。

爹死了，妈跑了，许知行上不下去，学跟着人去北京。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把许知行送到北京。

北京没广东二月的潮气，许知行看着觉得什么都新鲜。

他问领他来的包太太的去哪儿，包太太没说话，转身给他买了支糖葫芦。

酒吧里的妈咪披着开司米，衬着肥腻的脸雍容华贵。

包太太跟妈咪亲近的打招呼，把许知行推出去，让他喊妈咪。

许知行不想喊，面前包太太的脸跟着头顶的霓虹灯污成一片，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妈咪斜睨的看他说他做不太，他只能跳舞。

许知行听不懂什么叫坐台，他记得当年人们说他妈，叫下海。

酒吧里没住的地方，妈咪领着他往酒吧后的霓虹街走，酒吧喜欢开在繁华的大道，但后边儿连着的就是飘着洗发水味的霓虹街。

霓虹街藏污纳垢，妈咪抱紧身上的开司米，生怕溅了脏水。

房子在霓虹街最尽头的废旧洗头店旁边，破旧的门牌连着狗洞似的门。一个月五十块的房租，许知行分文未赚，倒是倒贴了妈咪。

妈咪钻进门，又伸手把许知行拉进去，开口就是骂骂咧咧，不堪入耳的脏话直往许知行耳朵里钻。喊他们猪猡，还不起来练舞。

每次余鄢从出租屋里走出来，扯着嗓子和妈咪对骂，妈咪见是他，往里推了许知行一把，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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