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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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站在自家楼下抬头数楼层，数了三遍才敢确定客厅亮着灯，他不敢去想这冬夜凌晨家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等，怕他爸情绪激动，怕他妈看见他就哭，怕他妹妹冲他扔东西时又伤了自己。都到了楼下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怕的那么多，原来他也是怂包一个。压力一上来他就惯性地开始找烟盒，翻变了口袋才想起，这一趟出门前，毛毛在玄关扑了他一下，啃了他一嘴，什么话也没说又退回去了，估计就是那时候没的。

毛毛想让他戒烟，他知道，虽然毛毛从来没说过。他烟瘾不算重，也就是负担大时叼一根。这习惯从他十六岁第一次跟男同学亲嘴那天起养成，是个顽疾了，要连根拔起不容易。说来好笑，前段时间在饭局上遇到了初恋的男同学，还是对方先认出他的，叫了他一声向班长，语气介于陌生和热切之间。他已经不记得对方姓甚名谁了，好在大家都已经长大了，这点小尴尬不痛不痒的，只是让他觉得有些晃神罢了：十六岁的向北是不会忘记喜欢的人的名字和长相的，而二十八岁的向北对那段青春回忆的纪念只剩下烟。其实感情很多时候也就是那么回事，当局者迷的时候都犟的像头驴一样，死认着天下就是存在唯一的爱情，还觉得自己就是被“唯一”砸中的幸运儿，浑然不觉周围发生的故事都是相似的，哪来的特等奖似的独一份。毛毛跟他说那时候大家都这么想，可能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形象包装得独特一点，承认自己俗人一个是要过了中二的年纪才做得到的事。他喜欢毛毛随手就把他拉回到“众人”里面，拉回到“芸芸众生”里面，乃至拉回到“只为利来，只为利往”的“天下熙熙”里面。他最喜欢和毛毛一起做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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