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合卺。

-----正文-----

从初见那天开始，至今已有十六年了。

他跟着师兄们一起为天策府送上新造的一批酉字兵器，来到他面前。

他们曾一起喝过一次酒。

那是大军出发的前一晚，他提着酒坛来到他营中，说是要与他一醉方休。

最后只喝了一杯。

上等的汉白玉，置于水中细细打磨，雕出眠春的海棠，触手温润。

拍开酒坛的封泥，浓醇的郁香便随风飘开。

他举杯，执拗地绕过他的手臂，生涩而笨拙。

他说，合卺。

如今天方大亮，不似那时的晦暗。用的仍是那精雕细琢的酒杯，满上的仍是那军中的烧刀酒。

为他斟一杯。自己饮一杯。

确不是什么好酒，只一杯就呛得他满眼是泪。

相识第五年，彼时皆堪堪行过冠礼。

师兄出门远游，路经天策府，他便跟师父央求了一月时间同去。

从西湖走水路到扬州，辗转到洛阳牢武关。一来一回，光是在路上便花去了二十七天。

他带他到山郊游玩，为他猎来肥美的狍子，就地生火烤熟，抹上少许盐。

是他从未尝过的鲜味。

临走的那天，他爬到不远的树上，想为他摘来几个果子。

直到黄昏他提枪来寻，树下唤一声，惊得手中的果子掉下一个。

正正砸在他头上。

此时无云亦无晴，尽是雨前的闷热，没有秋日入夜前的清凉。

他为他递去几个透着清香的苹果。

那一年，史称安史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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