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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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去买阿克苏冰糖心的时候，水果摊老板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这个县里都是生人，我每走一步都要受到他们目光灼烈的注视。我知道他们想用炽热的目光把我由生烤熟，但我无法从中觉察出好意，只有不适感顺着他们的目光一波又一波袭来，大概我是冷血的，一热便要丧失生理功能。无论去到哪里，总没有任何地方比故乡更亲，故乡是冷的，它却告诉你不必热切。而如今我的故乡距离遥远，我只能一遍遍回忆它对我的恩情。它抚平我的肚腩，将我安置在田野与白鸭之间，脚蹼踏过我的面颊，我的黑发化为一堆泥泞。

如果我还在那个曾经待过的地方。

如果我还在，我当用手抚摸过旧书的每一页每一角以使它干净，我当忆起旧屋墙壁上摆成A字的艺术照片，我当嗅闻旧日的迟到的吐息中浅淡的杜鹃香。我当后悔曾经山野杜鹃开遍，我却只是采下，呆呆地咀嚼。

从我有能力独自走过有鸟途径的电线杆开始，我每看到一只鸟飞过天空时就会想：它是一只什么品种的鸟？在世界诞生的时候鸟有如此繁杂的种类分别吗？世界的创造者是否会将人与鸟仔细分开？在我向他们提出这些或其中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他们就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世界诞生的时候既没有鸟，也没有人。

哦，世界的色彩，原来也只是很可耻地循规蹈矩地渐变着，先有一种，后有一种，要么逐渐加深，要么逐渐减淡。你总是以为它们之间没有联系，然后忽然发现丝缕线索，而这断藕一般的联系又不是十分强烈的，你只能故作惊喜地凭此得出万物本是同源的结论，只不过从一个源头分得越来越远。我对规则的情感算不得痛恨，仅仅是轻飘飘的厌恶。事实上，我与规则、痛恨、厌恶之间的联系都微弱得可以等同而论。既然如此，何不选择一种大伙普遍接受的想法来告诉他们。我觉得忽略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把谎话讲得逼真是一种重要能力，“隐瞒一些事实吧”是让别人喜爱你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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