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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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灵光一现，他在公车刚刚到站时回转过头，看见黄头发黑皮肤的波点女郎正向前微笑，但没有朝着他。他立即想起今早用茶壶煮的青菜富有嚼劲，盐粒还嵌在蛀牙里——牙齿有点痛了，看来今天并非工作的吉日。公车已经穿越天桥，就算想上到彼岸也过了时候。他有着面对莫斯肯漩涡的强烈预感：此时需要奋力一跃，否则便会陷入永久的沉没。

波点女郎不全然由波点组成，她的上半身被一条貌似应当穿在内里的粉色棉毛衫紧紧包裹，下套绿点白围裙，身侧暴露出笔直的大腿，双脚踩在灰色的布鞋上。她的头发豆芽黄，表面似覆有特殊涂料，在初露头的散漫的太阳照射里偶尔反光。他受那面貌不清的形象诱惑，却停滞于坚实的水泥站台，一只脚欲迈不迈，被“这应该叫往前一步还是往后一步”的问题困住。先前他已途经女郎，从时间的尺度看，这叫做往后一步。但原本他没有注意过那里，况且他此时面朝女郎。从他个人的角度看，这叫往前一步。结果他没有想清，脚步匆匆起来，像缓冲完毕又马上开了倍速。

“我爱你先生。”

她说话了，可他没有听清，他被自己起先没察觉的女郎代表的东西震慑住了。她背后是家卖蛋糕的店铺，店面设施古旧，起码有十年历史。大概是来客寥落的缘故，店内清洁做得也不甚到位，植物奶油沾在瓷砖上，他仅是浅浅地吸了吸鼻子也感受到充分的甜蜜味道。他看见做蛋糕的工作台在玻璃窗后克制地旋转，大概蛋糕师傅刚离开没多久。“生意兴隆啊。”他忽然冒出一句话，不是出自本意，而像是共情到了什么人的心声。这声音从暗处传来，放到台面上是讽刺之语。他给这话吓着了，想通过和女郎的对话来排解恐慌。“你们这里有卖早餐包吗？”他指的是那种豆沙馅的软绵绵热乎乎的但甜得绝对吃不完的小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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