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跷板

-----正文-----

1.

冬日少雨。

今冬却冷得出奇，缠缠绵绵下了三日的雨。

时光的记忆里是有过这样的雨的，儿时碰见这样的雨夜总是欣喜的。在外随着性子野了一天，汗和雨混杂着，既喜又累。

爷爷背着手在门前呼唤，母亲在窗边注目，

”落雨天，快些回家啦——”

然后他踩着雨踏入家门，一盏昏黄的灯碎成片片温柔的光，熨帖他本就没沾染多少尘埃的心。那时的笑与乐实在是遥不可及。

那样的雨被回忆烧了，模糊得只剩下一丝暖留存心中。如今天上落下的不知是雨还是冰，刺进骨头里都一样的冷。时光手里的烟潮了，半天点不上火，于是他只将烟送进嘴里，再来回厮磨着吊出一口烟味。那些年肆意放纵的少年，失了锐利，已迈过了而立。

夜越发深了，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如火越烧越旺了。时光捏着已经空了的啤酒瓶压住了跷跷板的一角，环顾四周才发现新妆换了旧颜，这十几年中国可算的是翻天覆地，这片小区也被打上了拆迁的标记。

雨将天幕遮了，耳边徒留雨声喧嚣，到落得个清净。他其实已不常想起这个名字了，褚嬴。“衣者褚，嬴政的嬴。”不知是不是醉意攀上头脑，时光清了嗓子一遍又一遍珍重地念褚嬴的名字，像是要把所有遗憾和不甘都倾倒出来。

17岁那年，广阔天地留了他一人。那时到底年幼，痛心至极，见了棋盘更是执不起子。褚嬴的存在还那么清晰，他光是触摸到过去的影子手就止不住地颤。心头被硬生生扯下一块，伤口还在流血，好像女娲补的天缺了一角，满盘皆输。可他不仅不愿去补，还存着自虐的心思将自己溺死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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